2009/01/10

你的攝影態度

「打擾了,不好意思,我要洗照片。」
「底片燒成光碟嗎?」
「沒錯,麻煩了。幾點可以拿呢?」
「三點好嗎?」
「好,三點。」
「來的時候報電話就可以了,拜拜。」

溫德斯有一本攝影集《一次》,都是他經年累月的一些隨筆紀錄。不過因為他已是個重量級電影人物,裡面的一個普通鏡頭,例如兩個電影院中的兩位老男人白髮蒼蒼的後腦杓,竟分別為黑澤明及伍迪艾倫,之類的驚喜不勝枚舉。
當然也因為他是一名電影導演,沒有人物出現的場景,也都瀰漫著一股陳舊的味道。一座雪冬的墓園、一個灰塵滿天飛的角落。好像剛結束一個故事。
也或許正在一個沒有終點的故事當中。
溫德斯在攝影集的前言中說到,所謂的攝影,不單單只是被攝影的對象,而也完完全全呈現了攝影者,就像開槍的人,一方面射出子彈,另一方面也跟著子彈射出的作用力往後退,兩者同時存在。所以,因為這個攝影者,這個攝影對象才能夠呈現出如此的樣子,攝影其實就是洗出當下拍攝者的世界。

然後,
中午十二點趁著午休的空檔趕至校門口的柯達沖印送的件,通常會在下午三點的下課,向身旁一同上課(卻昏睡)的S借了腳踏車準時飛奔取回。
那是個小小緊張的時刻,但我習慣是急切的開封。狠狠撕下OK繃。
呼,放下一顆石頭,還好,至少洗出來了,我不會忘了。

第一次拿起相機是十八歲那年第一次到印度的時候,帶著我的老爺傻瓜相機(從大阪朋友家的垃圾堆撿來的)某天和一個韓國女生出門,坐著硬梆梆的鮮豔公車,下雨淹水的午后,在一個擁擠塞車的街角,剛好和另一輛公車並排卡在那邊。對方車內一個女人回頭望著我,我看著她的眼睛,沒有想太多便舉起相機,按下。那女人聽到快門聲之後瞪了我一眼,正準備要開罵時公車開動,她迅速轉過一個街角消失,我則再也沒有見過她。事後也忘了這個女人。

後來我在印度崩潰、重整、再度崩潰。
遇到了很多人,聽了很多人的故事,然後也忘了很多人的故事。
回到自己的國家之後,洗出照片我才咻的一下子記起這個女人。
那個時候,她準備要罵我什麼呢?
那個時候,她又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在怨怒瞪著窗外?
那個時候,她是不是和後來我遇到的那些人一樣,有無法言說的故事?
現在,她又怎麼樣了?

我不知道。甚至我也不知道當時陪在我身邊的那名韓國女生現在過得好不好。
這些都是一段段緣分。像正要開始的故事,實際上卻已經結束。

前一陣子西藏抗暴事件爆發,當時自己研究助理的工作也處於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狀態,
下班或下課後,就會拎著書跑到自由廣場(原中正紀念堂)門口,跟著在那邊靜坐的藏人們聊聊天,喝喝茶(非常好喝的酥油茶),然後聽著大家朗唸六字真言祝禱。

當然,我也提起了相機。因為相機背後調整除去閃光功能鑑的失效(排線斷掉),我小心翼翼的遮住閃光燈,向每一個被攝者致意並獲同意後按下快門。左手很燙(因為一直按住閃光燈),場面則很平靜。
我以為我可以記得這樣安安靜靜的溫暖夜晚。我以為。
後來為了比賽下台南,在台南沖出那捲底片時,塵埃已定。每一張都曝光不足,失敗了。
我看著全黑的畫面,努力回想當天到底是誰,在一個個格子中到底是誰,可是想不起來。
我忘了。
不是因為不重要,而是我錯過了。
我錯過這個緣分了。

我不喜歡用數位相機(雖然我有),每次看著數位相機的照片,都覺得好銳利,好清晰。
人生的每個角落都有可能這麼清晰嗎?就是因為這樣的清晰,我覺得好不像真的。
真的人生,就是會錯過,就是會搖晃,就是會曝光過度或不足,就是會有很多渣渣跟顆粒,就是很辛苦,可是就是因為很辛苦,才有意思。

我也一直覺得,這個世界上最美的藝術品,並不是什麼繪畫、音樂、電影等等,而是人體的臟器。
之前看過大體老師,雖然只是在旁邊看,但是看到從大體老師體內取出的腎,整個水化只剩下一層膜,或者看到變深黑硬化長滿水泡腫大的肝,我就感到好難過,你這個人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!可是卻又覺得好美。

不,我的意思是,那就是他個人的過去阿。因為每天生活的重量,因為每天的苦,每天工作完的那一根根煙,那些辛酸與快樂,那些上司的咒罵,那些小孩的哭聲,那些做愛的歡娛,那些和老婆間的咒罵,他的生命所累積起來的,然後被遺忘。這就是他生命的縮影阿,全部都被這樣咻咻咻縮放到那毀敗的肝上,脆弱硬化然後躺在這裡。

所以,抱著這個心情,
因為自己是個容易被其他人遺忘的人,所以很希望能夠在跟每一個人交際、相遇時,好好的跟對方說,謝謝你,你是一個重要的人。
抱著這種心情,我開始按快門。
或許每段緣分都有終點,時間到了說再見。可是我要說,在這個當下,你很重要。

不小心翻出好久以前的思維

Dear

不知道你是湊巧跟我分享你最近的體悟,還是察覺了我的一些不安;
所以在聊天分享的過程中,降低了我這幾天來日益高漲的不安。

我回家想了很久,我的不安也許是來自關係的確定後,我應該要開始的犧牲;
或是在你開始認命的當男朋友後,我不能同樣給予相同程度付出後,帶來的罪惡感。
還是,我們在某種程度上,是不是一樣的人,是不是不太能夠接受一種很穩定的關係,所以當關係確定了下來,有些東西變成應該如何,而不是當初的默契或巧合帶來的欣喜時,就感覺膩了,還是沒有新意了。也或著,看過太多太愛彼此的怨偶,自顧自的,為了對方思考太多,卻造成更多的傷害。

別誤會,我還是很喜歡你的:很喜歡你偶爾說些甜死人不償命,然後可以讓我快樂一整天的話 (這種話通常要我喜歡你後,才會產生效益...)。
很喜歡你明明就很忙,還是非常認命的接起我的電話 (有沒有整個就是很機車的我)。
很喜歡你走在旁邊,可以陪我打打鬧鬧,一起渡過生活點滴的那種甜蜜。
也很喜歡你牽我的手時,手心傳過來的溫暖。

可是昨天你跟我說,追到手後,好像就沒有這麼認真與在乎;
這句話,我非常認同的點頭 (一不小心就把我十分容易玩膩的個性表露無遺);
因為覺得,有些連結加深後,自在的程度竟然降低...。

雖然我後來覺得,你說這句話的對象是針對我的話 (追到我後就不在乎我的話),我還是會有些傷心;可是,這句話卻讓我突然想通,為什麼男人會玩膩;也許,因為關係跟互動模式太過固定,就不符合我隨時想換個腦袋看世界的情形,也不符合隨時都要玩新東西的我。
所以,應該為了你講了這句分享而感謝你一下^.^

講了那麼多,沒有要隨隨便便跟你分手的打算啦...
只是想告訴你;昨天你跟我說的話,降低了我不少的罪惡感 (常因為不能為你付出什麼而產生罪惡感),也減少了自由空間得被自己壓縮所產生的不適 (我想這句你應該無法聽懂...翠苹姐姐也沒聽懂);所以星期天一定又會非常吵鬧地跟你分享很多新的東西。
因為我覺得自由的空間跟你都在身邊。

因為不想跟你無理取鬧,所以這幾天我只好跑去跟翠苹姐姐談心,她說我的思考倒像西蒙波娃跟沙特的狀況劇,去網路上google了一下,看來還真的蠻像的耶...(非常認真的做起研究)

2009/01/04

我想也許我欠你一句sorry

Dear

也許把那本日記給你是個錯誤的主意,畢竟,它給了你太多的壓力跟考量;無論對你的反應進行錯誤的解讀,這第一瞬間的反應宣告了我們只能是好朋友的下場。總是自我中心的我,常常把錯誤怪在我對你錯誤的期待,覺得自己看走眼了;但也許,我對你也造成了不小的傷害,只是你從來不會喊痛,畢竟,我還是你保護的領域。

面對你態度瞬間轉變,想像力十分豐富加上從來不相信人性的性格下,我的斷言是你玩膩了,畢竟,你年紀輕;對於一時的衝動,怪不得誰的。所以我有情緒,有著深深地不諒解,甚至對你做出了一些十分自我主義的詮釋,也許這樣才能告訴自己放下得快一些。我也知道要放得下,我才能真的努力往下走;唯有淡然我們之前有過的一切,我才能不持續一直想你卻也怨你。

嘆了一口氣,眼中也有了一些濕氣;如果這是老天爺要給我們的挑戰,很抱歉我們並沒有處理這危機的智慧與運氣。我們的緣份不知道是比較我想像中的少,還是我過於浪費;我知道來不及再去說些什麼,因為我們先天的個性也許已經對彼此造成了一些壓力跟傷害。所以,我愛你卻也恨你,放不下你的擁抱跟疼愛,卻也深深記恨著你的殘忍。給我一點時間去看開它,雲淡風清不是不可能,只是我還要一些時間

很想寫些什麼來挽回什麼,但是也發現越書寫,我們的距離跟差距就越清楚。如果沒有充足的緣份,我想我們是不會在一起了。我知道自己夠喜歡你,但卻還無法,為了你犧牲所有的自己;我也知道你夠喜歡我,只是你已經無力承擔我給你的期待;當我們都還沒有勇氣往下面走時,也許,只能說明我們還是愛自己的;然後,緣份未到吧。